晨霧凝霜漫過窗欞,霜花朦朧間,冬至已至。于南方女子而言,這節(jié)氣從不是抽象的時序標記,而是刻在血脈里的溫情儀式——那一碗熱氣騰騰的湯圓,藏著外婆、母親與我的三代光陰,也盛著女性對家的深情守望。
兒時的冬至,總由外婆與母親的忙碌開啟。冬至前三日,院落里的石磨便開始轉(zhuǎn)動,母親踮腳推磨,外婆在旁細細照料,將泡脹的糯玉米瓣一勺勺舀進磨眼。我扒著石磨邊緣張望,看乳白的漿汁緩緩滲出,外婆笑著擦去我鼻尖的粉屑:“這湯圓要慢,慢才出香,家也要慢,慢才團圓。”后來才懂,這“慢”里藏著女性的智慧,繁瑣工序里皆是對家人的珍視。
冬至清晨的灶房最是溫暖,母親搓粉團,我在旁學搓湯圓,搓出的團子奇形怪狀,母親從不說教,只笑著把我的“作品”和她的放在一起。待湯圓浮起,外婆會先盛一碗給我,紅糖水淋在上面,甜香混著糯香漫開。那時只覺美味,如今回望,才發(fā)現(xiàn)灶臺邊忙碌的女性身影,是家最溫暖的底色。她們不擅言辭,卻把團圓的期許、生活的溫情,都揉進了這一碗湯圓里。
時光流轉(zhuǎn),我也成了掌勺的人。每年冬至,我依舊帶著兒女搓湯圓,重復著母親曾教我的工序。看著兒女像當年的我一樣,圍著灶臺嘰嘰喳喳,忽然明白,女性的傳承從不是刻意為之,而是這般潤物無聲。從前吃湯圓,是享受被愛;如今做湯圓,是學會愛人。那一碗湯圓的味道從未改變,改變的是我們從被呵護者,成長為家庭的守護者。
窗外寒風依舊,屋內(nèi)湯圓飄香。這一碗跨越時光的湯圓,承載的不僅是民俗,更是女性對家的堅守與傳承。我們把思念揉進粉團,把期許煮進沸水,讓每一個冬至都充滿暖意,也讓這份溫情,在女性的生命里代代相傳。